临江仙

“这时会有一个人说话。他会讲一个故事,这样人们就不会害怕黑暗。”


头像@Mia
目录页tag:临江仙不起来了
—-------—------—--------

【三日鹤】夜访吸血鬼(下)

是的就是那个从头扯淡到尾但是我写得很快乐的沙雕故事,收录于《巧克力》中,谢谢 @NiCr 太太参与剧(yi)情(qi)构(che)建(dan)

---------------------------------------


鹤丸在空中被迫跟着旺财做特技,耳边划过飒飒风声的时候想,怪不得我以前不愿意溜宠物。他一边抓紧了旺财的茸毛一边大喊着问三日月:“这怎么操作!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吗!”

三日月:“……如果你喜欢的话。事实上你只要放松就可以了。”

 

鹤丸回到地面的时候感到天地都在旋转,三日月扶着他,让鹤丸倚在他身上休息一下,旺财绕着他们转了两圈,好像一只追着虫子的鸡,开心得不得了。

鹤丸把头埋在三日月怀里一会儿没说话,突然他问了一句:“三日月,我曾经伤害过你吗?”

三日月一怔,不自觉看向了一侧,轻轻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说?”

鹤丸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随时要跪在地上大喊一声:终究是错付了!!!”

三日月:“……”

鹤丸又问:“你说我离家出走了,那以后呢?”他试探着问:“难道没有‘鹤丸走的第一天,想他。鹤丸走的第二天,还是想他……’之类的吗?”

三日月说:“你在期待什么?”

鹤丸说他不知道,他总觉得三日月看他的眼神像是大型苦情剧现场,而他就是那个把姑娘搞大肚子又拍拍手走人的渣男,问题是三日月也不会大肚子啊……不是,问题是三日月这态度奇怪得很,说喜欢他似乎也是喜欢的,说怨怼似乎也是有的,鹤丸想他得干了什么才能让三日月这么纠结。说实话他有点怂,他觉得以他的性格不干则已一干就要干一票大的,他不大敢问三日月实情。

他就开始旁敲侧击:“那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三日月叹了口气,说:“我想带你回去。”

鹤丸一口回绝:“不可能。”

三日月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他:“你知道你的领地与财富以及声望都快被人侵吞一空了吗?”

鹤丸说:“我根本不知道我有领地与财富以及声望……你来之前我都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三日月给鹤丸讲了一段包含血与火、爱情与毒药、匕首与金币的瑰丽奇幻血族史诗,鹤丸把它概括为“村长打架”。



他转告我的版本是这样的。

鹤丸出了村就过了河,过了河又上了山,上了山又进了城,进了城遇见了隔壁村村长大包平派来的杀手。说到大包平也是个狠角色,鹤丸是在村干部代表大会上认识的大包平,每次见面都要互怼,关系常年不大好,他们村就一直和鹤丸他们村干架,给县领导增添了很多麻烦,非常不利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最后竟至你死我活的地步。

总之鹤丸遇见了大包平派来的杀手,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不敌,当场去世,一缕幽魂靠着三日月千方百计得来的魔药转生成了人。三日月过了很久才追查到大包平身上,可他无力抵抗他,鹤丸这边的势力被欺压得很惨,于是三日月决定来找回鹤丸。

我想了很久怎么评论这个故事,最后我只能说:“我想听听三日月的版本……”

鹤丸问:“你读过安妮赖斯吗?”

我:“读过啊。”

鹤丸说:“那你就往那个风格自己翻译一下吧,孤高而华美,就那个感觉。”

我:“哦。”

然后想起来:“那三日月到底是喜不喜欢你啊,他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你。”

鹤丸说:“我们当初是政治联姻……”

我:“好我懂了。”

鹤丸看我一会儿,笑出来了:“你根本不懂,我当时也不懂。”

 

三日月用他孤高而华美的风格给鹤丸讲完这个悲情故事后鹤丸义愤填膺,表示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没有人能欺负我老婆,他要去找大包平算账。

三日月说:“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鹤丸:“欸??”

 


于是故事的下一幕就是深山古堡与血族决战,我觉得这么编故事的作者脑子里大概有个洞,但是现实它就是无比魔幻。

鹤丸骑在旺财身上,俯视他曾经的部下们,黑压压一片,对他非常恭敬。

鹤丸问他身后的三日月:“他们那么多巨大的蝙蝠坐骑是从哪里来的?”

三日月说:“有人自己养的,还有个app,哒哒打的,团购打蝙蝠的士还有优惠券。”

鹤丸:“……我以为你们这个种族比较守旧。”

三日月:“血族的网络还是你当时倡导搞起来的。”

是他能干出的事,鹤丸顿时觉得三日月的话提升了几分可信度。

他把一个部下叫上前来,问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家的蝙蝠叫什么?”

部下低头道:“我家的叫七杀,老王家的叫破军,老李家叫贪狼,我们几个没什么文化,起不出好名字,敢问您家的呢?”

旺财开心地叫了一声,拿头拱了拱鹤丸的手。

鹤丸:“咳……不提也罢。”

他振声道:“我不在的这些年,委屈你们了。今夜我们就将洗净我们的耻辱,夺回我们的荣光!”

他所有的部下在大包平的山头上放声大喝:“一雪前耻,夺回荣光!夺回荣光!!”

鹤丸更大声地喊道:“吼什么吼!都吼什么吼!!不知道会被发现吗!!”

一个人吼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三日月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他们攻到大包平和莺丸面前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晚饭,烛光晚餐,盘子里放着血豆腐,大包平还在给莺丸捞毛血旺。见到鹤丸把勺子一扔,叹气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鹤丸猖狂地桀桀笑道:“没想到吧,我还有回来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日月小声说:“你是不是把自己代入反派了……”

鹤丸清一下嗓子,收敛了一点。

莺丸端了杯红红的液体,笑得很和善:“来了啊?正好饭还热呢,一起吃晚饭吧。”

把鹤丸拉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三日月在对面的大包平旁边落了座。

鹤丸:好像哪里不对劲……

三日月往旁边一坐,大包平头一个浑身不舒坦,三日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找茬,非用左手拿筷子,跟大包平筷子打了一会儿架以后,大包平把餐具一扔,非常愤怒:“三日月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三日月淡淡道:“彼此彼此。”

大包平站起来:“来打一架啊,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美的吸血鬼!”

三日月也站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鹤丸叼着一根蟹棒非常懵,他本来以为今晚是一场魔幻大战,后来变成了酒场权谋,现在又变成了近身肉搏。他非常不理解,两个高阶吸血鬼打架为什么要靠拳头。没人飞起来也没人用魔法,全程比武打片还现实。

莺丸咬着吸管看戏,完全没在担心大包平。鹤丸看出局势僵持不下,他犹豫着把手放到了口袋里,抓住了一个小冷冻管,走之前烛台切交给他的,并用一副纠结的样子,告诉他:“我觉得你得有选择的权利——不用喝下去,触碰到就可以了。你会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它的。”鹤丸很震惊,他隐约感觉到烛台切并不是一个普通舍友,他知道比自己更多的东西,但那时候他来不及问。

大包平迎着三日月的拳头,不躲不闪,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换来把三日月逼到墙边的优势,下一秒一根叉子竖在三日月修长的脖颈面前,尖端没入皮肤流出香甜的血来,在场几个人都敏感地闻到了血液诱惑的香味。

大包平钳制住三日月,转过头阴狠地看着鹤丸:“你自己选择,交出你的一切,或者让他丧命。”

三日月沉默地看着鹤丸,不惊慌也不想说什么,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鹤丸叹了口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右手在口袋里打开了那个小小的冷冻管,感到自己在开一个潘多拉魔盒,他猜到那里面是什么了:记忆。他不想打开,又不得不打开。

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梁,再次睁开眼时仿佛换了一个人,容颜不改声音不变,但眼神里透出一些沧桑的疲惫来,他沉静地说:“三日月,你演够了没有?”

他一步一步走到三日月面前,一只手把怔忡的大包平扯开,另一只手按在三日月旁边的墙壁上,对他皱眉:“你和大包平联手演一场苦肉计,是想看我为你哭,还是想让我爱上你?”

三日月却冷笑起来:“那么你呢,当年你和大包平联合起来在我面前演一场假死,就为了你能顺利离家出走去人间走一遭,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鹤丸国永?”

一种压抑的气氛里才反应过来的大包平对鹤丸惊讶道:“你怎么想起来的?!”

莺丸“啧”一声,低声说了句“笨蛋”,敲了敲他的脑袋,把他拉得离那对吵架的夫夫远一点,然后小声对他说:“你忘了你派去烛台切保护什么都不记得的鹤丸了吗,他可是炼制魔药的专家。”

大包平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小子!”

他们两个在这一边说悄悄话,另一边三日月和鹤丸吵得不可开交。

三日月说:“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查到大包平这里吗?我找过来的时候连命都不打算要了,你轻轻松松跑出去游戏人间,有一分钟考虑过我吗?”

莺丸想,三日月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当年找到大包平面前,一把刀横在大包平脖子上,然后问:“鹤丸是不是背着我去玩了。”

大包平立刻把准备好的所有理由都忘了:“是啊他就是去玩了。就他那个样子你们还结婚你是不是有病。”

三日月那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莺丸从未见过人有这样安心的样子,像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落了地,终于能喘一口气。然后三日月对大包平说:“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指点。”

鹤丸说:“那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对我敞开过心吗?我忍了整整几十个七年之痒,你永远我行我素。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你什么都没有付出,有资格期待我对你用心吗?”

三日月说:“什么叫我什么都没有付出?我也忍受你很多年了。”

鹤丸说:“你从来不溜宠物!”

三日月说:“你从来不刷碗!”

鹤丸说:“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我跟你过不下去!”

大包平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他们不是在吵架……”

莺丸微笑了一下:“这两个人比你还傻,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然后三日月揪着鹤丸的领子把他反过来按在墙上:“那你就要在我面前死去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血吗?你知道看着自己爱的人在你怀里流尽最后一滴血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吗?鹤丸国永,你什么都不知道。”

鹤丸有一瞬间愣住了,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你爱的人?”

三日月也愣住了,他松开鹤丸的领子,别过了头,有一刻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三日月声音很轻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很多年都在一起,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亲眼看到你死去的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心很疼。”

鹤丸也不再那么激动,他无力地靠着墙壁仰了仰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一对情侣该像他们那样,”他看向有点忧虑的莺丸和大包平,“即使是最简单的相处也很美好,我没想过我们之间该怎么相处……三日月,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吧。”

鹤丸从三日月身边离开,三日月手攥得很紧很紧,终究没伸出手去拉住他。

大包平虽然看三日月不顺眼很久了,这时候还是很仗义地拍拍怅然若失的三日月的肩膀:“还有机会,起码你们之间说开了。”

三日月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大包平说:“你能去帮我买包烟吗”

大包平又开始气急:“你让我去帮你买烟?!!”

莺丸安慰他:“乖,去吧。”

大包平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莺丸对三日月说了什么,两个人很平静地喝着茶,根本看不出一个刚和对象吵完架一个刚被拆了家。

大包平把烟盒丢给三日月,然后对莺丸的表情既淡然又有几分期待:“你上次教我砍价,这回我学会了。我从三块钱一包砍到了十块钱三包。”

三日月说:“我看出你很努力了。”

 


鹤丸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期间我们两个干掉了一打青啤。

我问:“然后呢?”

鹤丸仰头喝啤酒,什么都没说。

我想起今晚我遇见他的时候他神色焦急,像在等人,然后恍然大悟:“你在等三日月来找你对不对!你也是喜欢他的是吗?”

鹤丸看我一眼,眼睛里倒映着都市夜景的灯光。这个时候离我不远处的窗玻璃突然发出细碎的声音,并在我觉察到不对劲跳起来之前齐整地碎裂了一地。

我和鹤丸一起看过去,一个男人骑在一只巨大的蝙蝠上,悬停在窗外。虽然我没见过三日月,不过这个长相我估计我没认错。

他骑着旺财从窗户进来,这个场景应该是奇幻而动人心魄的,但我内心所有想说的只是:为什么你们非人类都不爱走门……

鹤丸眼睛亮了一下,退后一步,对三日月道:“天王盖地虎!”

三日月愣一下,并不是很想回答:“呃……宝塔镇河妖?”

鹤丸又说:“烟锁池塘柳!”

三日月:“你在说什么……我想你是在对暗号……一个你根本没跟我商量过的暗号……”

鹤丸:“不,我只是想让你对出下句。”

三日月:“好吧,虽然我不是很想说……深圳铁板烧。”

鹤丸对他张开手掌,give了他一个大大的 five。

然后反应过来立场不太对,又对三日月冷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三日月微笑:“嗯,我也想你。”

 

我想说什么,被突然凑到我身前的巨大蝙蝠吓了一跳,没忍住把指间的钢笔扔了出去,它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三米远,我瞅了瞅室内两个吸血鬼一只巨型蝙蝠,不敢动。

鹤丸看一眼,唤一声:“旺财!”

大蝙蝠欢乐地一步三蹦跳过去,把笔叼起来又凑到我面前。

……感情您家把蝙蝠当狗养啊!

我战战兢兢从它口中取回钢笔,大着胆子摸了一把它的头,那些细小的茸毛还挺舒服的。

它冲我高兴地“吱吱”一声,努力让它听起来像是汪汪。

我很识趣地把自己缩起来,跟旺财玩,不看那边破镜重圆的小两口,我怕听人家说情话被灭口。但是我还能听到三日月说话的声音,很悦耳。

三日月说:“我们结为伴侣那么久,我甚至不记得有多久了。这几百年里我们总在争吵、总在看不起对方,又不得不在一起,但有一些东西,我想它已经在我们之间慢慢生长出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称它为爱。”

“鹤,今后我们或许还会争吵,还会偶尔讨厌对方,但是——但是,今天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在今天学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之后是一阵无声,我捂住旺财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早就忘了蝙蝠根本不靠眼睛看东西。

 

三日月和鹤丸走之前想起了我这个多余的旁观者,我这人别的不行,求生欲特别强,立刻高举双手说道:“我保证不乱说话,也不乱写东西!”

鹤丸一挑眉说:“我记得你是个记者……”

我“嗨”一声,说:“法制节目的!不信你们看我笔记本!”

那上面写着我今晚的笔记:百岁老人千里寻妻为哪般?恶霸村长雇人行凶另有隐情。敬请收看本期说法:老两口吵嘴引发的血案。

他们表示对这个打码很满意,并放过了我。

我找了块没有玻璃渣的地板上坐下,喝着第二打啤酒,看着一只黑黑的影子载着两个人飞向月亮。城市在破碎的玻璃外亮起连绵的灯光,高楼下车水马龙,这样的世界似乎容不下吸血鬼也容不下月光下的巨大蝙蝠。有一瞬间我想:大概今晚是我喝多了的一场臆想,挺无厘头,还有点诡异的浪漫,很能挽救一下我单调无趣的生活。

下一秒我跳起来,对着空中大喊:“三日月混蛋你没赔玻璃钱!!!”


End.

评论(11)
热度(94)

© 临江仙 | Powered by LOFTER